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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地缘初成


     东汉之后,至契丹建辽,其间600余年,华夏大地历三国、两晋、十六国、南北朝、隋、唐、五代十国诸代,政权更迭之繁已堪称史上之最。东北地区之乱则又更甚一层,相继有高句丽、渤海国等地方割据政权活跃一时,致争战累年不息,使社会生产、文化发展处于低潮。这一大段纷乱岁月留给本境的历史印痕,是文化地缘得以初步形成,陆续与今北镇、营口、台安等地区建立了最初联系,铺垫了本境之地缘政治、经济与文化的基础。


      西晋时地属安市(今营口境)


    房县于魏晋之后的失载,标志着本境自此将隶属于他县。据著名考古学家李文信(1903-1982)先生考证,西晋时本境属“安市县西境”(10)


     安市县始置于西汉,为辽东郡18个属县之一,并一直得到了沿用,在东汉及曹魏年间仍为其辽东郡属县之一。至西晋置辽东国时,也仍为其8个属县之一,本境属之。


     关于安市县的故址,考古学界虽屡有考证,却仍然众说纷纭:一是北汤池说,二是辽阳市说,三是凤凰城说,四是朝鲜清川江左岸说,五是朝鲜平壤市南龙岗北乌石说,六是海城市英城子说。之所以如此,一是由于史载不详,二是由于不乏将西汉至晋的安市县,与唐代安市州相混淆者,致考证依据不同,结果亦现不同。


     时下较普遍的说法是,安市县城故址位于今营口大石桥市汤池镇英守沟村北;唐代安市州故址,位于今大石桥市汤池镇偏北的居民区。


     对于这两处古城址,杨洪琦(现就职于盘锦市文管办)、孙建军(现就职于葫芦岛市博物馆)曾于20世纪80年代多次对其进行实地考察,并于《地名丛刊》发表了题为《西汉安市县城位置考》的论证文章,亦得出了上述结论。


     该文显示,安市县故城址所在的大石桥市汤池镇英守沟村北古城遗址,当年位于一块高台地上,南北长约700米,东西宽约400米,文化层甚厚,最厚处可达2.5米,地表尚散布着很多遗物,其中汉代的“建筑板瓦和筒瓦甚多,瓦的规格较大,瓦外部为绳纹加抹沟纹,瓦内均为布纹。板瓦头部压有波浪纹。瓦当上的纹饰有鹿纹、卷云纹、兽纹等”。另外,“还在群众手里征集到大量的汉代货币、铜镜、铜镞及各种陶器”。“在地层的剖面处,明显呈现出灰坑和水井的遗迹”。与此同时,在位于大石桥市汤池镇偏北的居民区里的古城遗址内,却“没有发现任何汉代文物和遗迹。这证明唐代的安市州就在此地,辽代继续沿用”(11)


     也就是说,早在西晋之时,本境与营口地区就建立了隶属关系。如果从房县废置算起,这也是本境与周边地区所建立的史上第一个隶属关系。而在接下来的岁月里,本境与营口地区的关联还将得到进一步深化,两个地区之间的地缘政治、经济与文化,也因此逐步深入,其程度之深,已使今人公认本境今辽东湾新区实际上延续的一直是营口地域文化。


      十六国时地属险渎(今台安境)


     仍据李文信先生考证,本境在十六国时期,“为前燕、前秦、后燕、北燕相继领有,为险渎县南境”(12)


     险渎县与安市县一样,亦始置于西汉,为西汉辽东郡18个属县之一。东汉时期则与房县一样,由辽东郡改隶辽东属国。魏晋之际,险渎县被撤。十六国时期,前燕袭西晋旧制,于辽海地区置辽东国,险渎县重被设立,为其13个属县之一。前秦时改辽东国为辽东郡,后燕、北燕亦因之,此时期辽东郡属县仍为13个,险渎县也仍为其中之一。本境于此期间由隶属安市县,转隶险渎县。


     关于险渎县城的故址,时下已被考订为今鞍山市台安县新开河镇孙家村。原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韩宝兴先生对其论证如下——


    险渎县故址之所在,《清一统志》说:“险渎,辽东之西境,故城在锦州广宁府县东南。”《汉书·释地略》:“险渎在广宁府东南沙河。”《前汉地理图》:“置险渎于沙河近海处。”以上诸说均未能确指其地,大致是说险渎故址似在今盘山境或海边之地。考险渎县名称之由来,应是取之于其城所在自然环境而命名。险渎之意,可理解为川渎险要之地。为了适应军事上的需要,有意于险要沟河渡口、要路地方,置城设防,如是则当在辽河西岸,以险渎地形为线索,录求相应地理位置。


    《晋书·载记》说,慕容鱿与其弟仁相猜疑,“仁劝(慕容)昭举兵废皝,就杀昭,遣使按检仁之虚实,遇仁于险渎。仁知事发,杀鱿使, 东归平郭”。按仁能事先理伏于险渎城,并能成功地截获鱿使,了解情报,证明险渎城位于东去平郭必经之路。也就是说,当时昌黎或棘城东去平郭走陆路,险渎城当为必经之地,否则仁亦难于途中获杀鱿使。


    《资治通鉴》说:“(就)遣使按验,仁兵已至潢水。”亦可证明险渎是兵家必争之地,因为此地是辽西至辽南陆路上最近地点的交通要道。胡三省注:“潢水当在辽东郡险渎县。”所言极是。又《读史方舆纪要》说:“辽之三岔河即潢水,在险渎故界。”甚是。按今之辽河中下游,雨季皆为黄水,不限于三岔河为黄水。


    由前述得知,险渎城故址当位于:其一,辽河下游西岸;其二,辽东郡南境,东西渡口之处。符合上述条件者,唯今台安县城东南新开河乡孙家村汉魏晋城址,是省文物工作队于五十年代发现的。其城位于柳河、辽河之间,是东西交通上辽、柳二河的渡口之处,这里的地理环境完全符合险渎之意,故该城址应是辽东属国险县故城址无疑。(13)


     险渎县城故址,即今台安县新开河镇孙家村的汉魏晋遗址,在台安县境东南,与本境沙岭镇相距甚近。从地理方位上讲,险渎县较之安市县与本境显然更具地缘优势。


     与险渎县的隶属关系,是本境自隶属安市县之后,与周边地区所建立的史上第二个隶属关系。此后本境虽与台安县再无正式的隶属关系,两地间的民间沟通却始终存在,尤以清代最为密切。时至今日,仍存本境北部之盘山县的民众性格与台安人很相似之说,其相似程度之深,已有如本境南部之辽东湾新区与营口地区所表现出的文化趋同性。


      隋唐时地属怀远(今北镇境)


     十六国、南北朝之乱后,大一统的隋帝国得以建立,短暂的37年后,又被唐帝国取代。在隋(581-618)、唐(618-907)两代共历的326年里,割据辽东(这里的“辽东”已为今意,指辽河以东地区,在本境是指今大辽河以东地区)的高句丽政权成为中央政府必须面对的问题。


     为收复失土,两代都曾屡征高句丽,然而结果却并不乐观。隋四征四败,致“终隋之世,不能有辽左之土……至辽东郡及通定镇,隋所创置,未能经久”;唐在六次东征之后终灭高句丽而“尽有辽地”,惜唐政府并未“即郡县其疆,而仅领之以羁縻州,于是渤海方强,遂略有高丽故地,辽水东西大半没于渤海。是有唐一代,辽东初没于高丽,继没于渤海。即辽西一隅亦不过置之屯戍,兼防契丹,未尝革其戎索之旧也”(14)


    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,上述本境于各阶段之隶属关系的演变,实际上并无明确的文献记载,基本是源自考古学者检索相关史料的推断,尽管力求客观且已久历验证,却也不能确保其与史实的必然吻合。此刻能够断言的是且只是,在从魏晋至隋唐的纷乱岁月里,本境与周边地区经历了同样的历史情境,并在这共同的经历中形成了初步的文化地缘与文化共性。


     隋唐之际的辽西之地,也因此成为中央政权与辽东之高句丽地方割据政权的缓冲地带,战乱频仍而户口凋零,社会生产以及经济、文化的发展均处于低迷之中。至唐中叶以后,“安史之乱”再度削弱了唐对辽东地区的有效统治,而契丹也在乘机频寇辽西,致辽河东西各地在此期间的建置变化无常且史载不详。时下根据李文信先生的考证,可知本境在隋唐两代均与“怀远县”密切相关。


     在《李文信考古文集(增订本)》之《辽宁省市县建置沿革》一章里,李文信先生这样写道,盘山县“隋为辽西郡怀远镇境地”,唐时地属“辽州西南境。收复辽东城后,改为辽州,属安东都护府。后为怀远县南境”(15)


     目前考古人员得出的结论是,怀远县之故城址,系今北镇市廖屯镇大亮甲村汉城遗址。所以言其为汉城遗址,是因为此城址亦是汉代之无虑县的故城址。


    无虑县与房县一样,亦始置于西汉,时为辽东郡18个属县之一。东汉时期房县划归辽东属国,而无虑县仍属辽东郡。魏晋之际废置,但故城仍存,隋初于原城置怀远县,与同期的辽西县、泸河县同隶燕郡(郡治在辽西县,今义县境)。隋炀帝大业七年(611),改燕郡为辽西郡,仍下领辽西、怀远、泸河三县。次年方置辽东郡和通定镇。 


    至唐,亦沿隋制而设怀远县,后改怀远守捉城。隋唐两代对怀远的利用方式很相似,历次东征均以此为屯军集粮之所,使之成隋唐东征的前沿重镇。


    汉之无虑城旧址发现于1962年。城址位于北镇市东南15公里的廖屯镇大亮甲村西北,坐落于黑鱼沟河东岸的台地上,南北长300米,东西宽250米,占地面积7.5万平方米,文化层厚度2米,分战国、两汉、辽金几个时代,文化内涵十分丰富。城址西部靠近黑鱼沟河东岸的区域,以及城址附近的沈屯村和北李屯村,还发现有十几座汉代砖室墓。根据考古发现,学术界已将其公认为汉代无虑县故城址(16)。另外,目前已被考古界所认同的是,隋唐两代的怀远县,即在汉之无虑城旧址。


    这是本境与北镇建立的最初关联。对本境而言,无论是政治、经济还是文化的发展,历史上都与北镇有着深厚渊源,尤其在辽、金、元、明时期,此时的关联还仅是铺垫。


——选自《辽宁地域文化通览 盘锦卷》  杨春风,杨洪琦主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