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饮酒是中国人的传统风俗,历来就有无酒不成席之说,从而酝酿了华夏数千年的酒文化。人们不仅注意酒的品质,也十分重视盛酒器皿,一是彰显主人的雅趣与财富,二是折射对客人的尊重程度。古往今来,各种酒具层出不穷,成为酒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锡酒壶作为一种盛酒器皿,自古以来就是人们餐桌上的主题,尤其颇受各阶层文人雅士的喜爱。据说蒲松龄墓中的出土之物,除旱烟袋、念珠、宣德炉、寿山石印章之外,就另有成套的锡酒壶和锡酒杯。
早在商周时代,我国人民就已经能够熟练地开采和冶炼锡矿。锡质温润、光亮鉴人,除了常与铜合铸青铜器外,其本身也是制造器物的重要材料。南北朝时,王室贵族常以纯锡制作牛、马、猪、羊等冥器。
唐宋两朝,民间锡质茶酒等日用器皿已开始流行,以致对锡器的优劣展开了激烈争论,叫好声与贬低声同样响亮,但丝毫没有影响它在民间的广泛使用。锡质器皿从明朝永乐年间开始盛行,并持续不断地扩展和延伸其使用范围,直至清末民初。
旧时曾有专业的锡器匠,又称“锡匠”,因锡质柔软易于浇铸和模压成型,故亦有“腊匠”之谓。此行当在“三教九流”里属“中九流”,从业人员供奉“太上老君”为祖师。至明清时期,锡器业已是全国性的工匠大行,他们以师承关系延续技艺,有严格的行帮规矩,使用专门的行业术语。清代沈存周、卢葵生、朱坚等都是制锡高手,其诗句锡壶、锡胎人物漆沙壶、梅花诗句锡壶等精美锡器,均为国宝级珍品。
锡器店多为临街而设,亦铺亦坊。或购买成品,或按样加工,或旧器翻新,经营手法十分灵活。还有一些规模较小的锡匠,仅在家中或挑担下乡揽活。所制锡器主要有两大类:一是祭祀用器,如香炉、烛台等;二是生活用品,有茶壶、酒壶、水壶、火锅、粉盒等。
当时一些有钱人家购置锡器,均以24件为一大套,半套为12件,小半套为6件。有军政大员和豪门富户,还提供图样订制莲花吊灯座罩,悬于舞厅或客厅,以为炫耀。平民百姓购置不起大套件,但在儿女婚嫁时,一对锡烛台、两只锡茶壶和锡酒壶均是必备之物。
时至今日,锡器制品已经很少,存世者也仅以清代和民国时期的居多,明代以前的旧器极为罕见。图片中的这只锡壶是酒壶,有着胀鼓鼓的肚子,窄窄的口颈,敞开来如一朵绽开的喇叭花。通体四寸高左右,堪堪一握的小巧样子,拎到手里却仍能感觉到沉。若把锡壶倒过来看,就像被漫长的日子融化了而再度凝成的一个感叹号,含蕴着曾经岁月的辉煌与沧桑。
东北人有一句俗语:喝凉酒,花赃钱,早晚是病。因而在冰雪季节里,人们必喝烫过的酒。锡酒壶是个烫酒高手,容积不大,导热很快,只要把它置于搪瓷缸里,倒上小半缸开水,转身之际就会温热。壶内多是60度的纯粮白酒,冒出的热气就总有一股强烈的辛辣味,像极了东北汉子的性情。东北汉子多半心热言寡,就如这锡酒壶,黑黢黢的不透明,若想知道壶内还有多少酒,就得摇,从摇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里来估摸。
而今锡酒壶在东北人的餐桌上已不多见,古老的风韵随着岁月的风尘而渐次消散。把玩着这只其实并不能称为精美的锡酒壶,却依然感觉到它是温热的,壶口处似乎还缭绕着东北的老调儿:一盅是浓浓的亲情,一盅是酽酽的乡趣,一盅是烈烈的民风,一盅是悠悠的往事。
——选自《盘锦民俗》 王永恒,曹路主编;郝国平绘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