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簸箕

 

  簸箕是竹蔑或柳条编成的器具,三面有沿,一面敞口,属农具的一种。它就像鸡鸭等家畜一样,从我们张大双眼,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开始:就早已经与其融为一体了,不容我们排斥,亦不等我们置疑。


  现今每一个在农村长大的中年人,都会对簸箕有着深刻的印象,原因之一就是我们始终难以忘记瓜子的浓香。每逢年节,母亲总会从仓房的麻袋里挖出一簸箕葵花籽,迎着冷冷的西北风簸掉空壳碎屑,在大铁锅里炒熟。而后连簸箕一起端到炕头上,孩子们便围拢来,直吃得嘴唇乌黑,而又满嘴满舌尖的都是异香。


  在东北农村,早年间屋里的地面都是泥土的,只不过在建房之时夯实垫平一些而已。这样的屋地踩上去无声,却很容易起灰,因而扫地时必先洒水,待尘埃落定再清扫。收垃圾的用具即是簸箕,那时还没有铁制的撮子。

 

  簸箕还是用来掏灰的用具。家家户户都睡火炕,都得掏灰,装灰的家什也是簸箕。簸箕的容积很大,往往一次就能端走所有的陈灰。往外端时需很加小心,否则迎面而来的风,或者因脚步太快而捎带起来的风,都会把柴灰逆溯到端簸箕人的身上或者脸上。


  其实簸箕的正经用途还是分离秕康,实是一种筛选进而洁净稻谷等农作物的农具,为农家的必需品和常用品。俗话说:粮里土沙米里糠,簸箕一簸都去光。只要把稻米、玉米粒等农作物装进簸箕里,左右地晃一阵,谷物内的空壳和杂质就会自然地簸到簸箕外,从而轻松地去其糟粕。即使是现在,农村的个别家庭中还有这种物件。城市的农贸市场里卖瓜子、卖花生的摊床上也还有,柳条已是磨得斑驳的了。如果想看崭新的,则需到一些杂货店里去找,不过大多是小号的了,玲珑得很,价格也不菲,二、三十元一只。


  早时的簸箕多是自家编制,编制簸箕多选在春夏两季。到遍布村郊的小杂树林里,选那些长得比较纤直的嫩柳枝,砍下来带回家。找一个大块儿的时间,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铺开来,把柳枝一根根地剥去嫩皮,用事先打好的细麻绳编结起来。这是个非常需要耐性的工作。编成后它还潮着,沉甸甸的,需把它晒干,用起来才得心应手。到后来,簸箕就是大批量生产了,其材质各种各样,竹子、树皮、劈开来的木条,都可以。其形状与以往的大致相同,只是在细小部位上存了些差异而已。


  早年一些地区还有整村人集体编簸箕用以出售的。因柳条怕风干,所以编簸箕都在挖出的地窑里进行,深度高达4,只在上方留出一个透光口,并盖上草帘,名副其实的暗箱操作。遂有外村人戏谑说:进了村不见一个(人),掀开帘子一窝儿。


  据老辈人讲,编簸箕人的祖师是孙膑。当年孙膑被去双膝,囚进阴暗潮湿的地窖,身下坐的柳条沤烂了,他便把柳条褪皮,用细绳连结,至后来出人头地,便把这种方法传到民间,创造了柳条簸箕。这一传说使俗物簸箕瞬间就有了非同小可的闪光点。


  幸福与吉祥是世人亘古以至恒久的追求,人们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寄托此向往的物件,簸箕也是这样的一个替代品。古时人家嫁女儿,一些地方的风俗就是在女儿的头顶放一个簸箕,寓其早生贵子;还有的要父亲在这个簸箕里放上一杯酒,寓其顺顺溜溜;小孩过生日,则会在簸箕里放上年糕,让孩子来踩,说是这样小孩子才长得壮实。


  现在呢,簸箕不知何时又添了些新的彩头。有一些店铺开业,会把一个簸箕堂而皇之悬到墙上,说是象征着买卖兴隆。还有人买了新房子、新车子,都会把一个簸箕放到恰到好处的位置上。那天在一家小饭馆,居然还看见了吊在棚顶的簸箕,并在上面垂下一只灯泡来,配以炕席装饰的墙壁,瞬间就酝酿出一种地道的纯朴气息来。自然,这时的簸箕早已不是那种做农活用的笨簸箕,而是小巧精致的装饰簸箕。既然不小心成了一种时尚的装饰物,想来簸箕就不会轻意从人们的生活中彻底隐踪了。


  图中这只簸箕为柳条编制,看它伤痕累累的模样,一准是用了若干年了,致使它此刻笼在阳光里,都还满身疲惫着似的。


 ——选自《盘锦民俗》  王永恒,曹路主编;郝国平绘画